兮和怔怔的盯著元陶那閃爍著水光的眸子，良久才幽幽嘆了口氣，挨著他躺在地上，喝了一大口酒。

透過屏障，透過煙霞般的紅楓，天空灰蒙蒙一片，壓抑陰沈的如同幽冥地府。

三五口酒水入喉，她也有了幾分醉意，頭腦昏昏的，樹上的葉片不再清晰，模糊成的一片，紅的就像是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，紅的就像是忘憂殿裏的莫連花，不，是像落籜山的莫連花……

“小叔叔，愛情不應該是美好的嗎？怎會讓人如此心痛呢？”眼眶酸澀裏，她吶吶低語。

“愛上了不該愛的她，自然會心痛。”酒水倒的猛了些，濕了面頰，濕了衣領，元陶苦苦的笑。

“不該愛的他？是，的確是不該愛的他……”

朦朧的醉眼裏，身穿甲胄意氣風發的他，陵寢前白發斷臂的他，都城外兩軍對壘中被挾持的他……

這是衛祁，是祁彥，不是彌玦，不是幽冥大帝彌玦！

緩緩閉目裏，淚水順眼角流淌，兮和側側身子，背向了元陶。

她真是沒想到，有朝一日，她會與自己的小叔叔同命相憐至此，實在是又可嘆又可悲。

“那個千多年的劫，你釋懷了嗎？”元陶扭頭看向侄女那沾了幾片紅楓葉的後腦勺，“我和巽離、洛白經常下去看你，你可還有印象？”

兮和後背一僵，而後就又慢慢軟了下來，沒有回頭看向他，悶聲問道：“我那時，是不是很傻？”

“豈止是很傻，整天迷迷糊糊的，明明跟那個男人是那種關系，還硬是把人家當成……”

兮和一個轉身，抓起地上的枯葉就往元陶臉上砸去，“你們這些大壞蛋！你這個當長輩的簡直是為老不尊！就洛白那張破嘴，你也不怕他把我的名聲給毀了！”

元陶以袖遮面，扭動著身子急急躲閃，“我警告過他，他要是敢洩露出去半個字，我就把他捆綁起來送去膳房！”

忽的，周遭一切響動都沒了，他把一雙醉眼裂開，看向跪坐在身邊的小侄女，“你沒事吧？叔叔是在跟你開玩笑……”

“哇～”兮和小嘴一裂，撲到他身上，嚎啕大哭。

元陶先是錯愕，而後便是嘆然。

他用手輕輕怕打著滿腹委屈的小侄女，連聲安慰，“哭吧，哭吧，哭出來就痛快了，哭完了後，就把那一切都忘了，別跟叔叔似的這麽傻。”

兩百年的氣憤傷郁，都肆虐成了淚水，浸透了元陶的前襟。

哭了喝，喝了笑，笑了再哭，哭了再喝，叔侄倆醉到一塌糊塗。

秋雨淋漓的夜裏，身著明黃錦袍的下任天帝在洛白的引領下降臨凡間。

遠遠的，他便已望到了那個透著神澤的屏障。

“殿下，這……”站在屏障外，洛白瞠目結舌。

兮頡沈臉不語，凝神聚力於指尖，果決的在屏障上劃了道口子，走了進去。

大大小小的空酒壇子或整或碎，叔侄兩個一仰一躺，睡相雖不統一，但卻一個賽一個的不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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